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霜星睜開眼,不知道這個夢怎麼那麼鮮明,鮮明到自己像是劇中主角,這不是才剛看完的電視劇嗎?

 

是入戲太深嗎?才會讓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!

 

霜星擦擦汗,咦!我的睡衣什麼時候換成白色的了?算了,喝杯水好了。

 

她爬起身,胸口一陣刺痛,呃…怎麼好像被刀子捅過,真痛!

 

霜星好不容易站穩,才抬起頭看著眼前,只是一看真把她看傻。

 

莊嚴肅目的靈堂,她身在後堂內,與前堂隔著一層紗,透過紗看過去,兩邊皆垂寫著大大“奠”字的白布,這熟悉的場景正是她剛才夢裡的景象。

 

我還沒睡醒吧!霜星努力揉揉自己的眼睛,但眼前的景象仍是沒變,她用力咬了手背一口,好痛!

 

不會吧!霜星腿軟坐在地上,她…她不會是回到過去了吧!

 

原本在前堂打瞌睡的僕人,聽見後堂發出聲響,陣陣陰風又吹來,不禁感到驚悚,抖顫顫的慢慢往後走,嘴裡直唸“阿彌陀佛”。

 

輕輕撩開紗縵,見到霜星臉色蒼白跌坐在地上,誤以為霜星化成鬼魂,僕人跌跌撞撞爬出後堂,嘴裡大呼“鬼啊!鬼啊!”

 

這樣大聲驚呼,原本無人的靈堂門外,頓時聚集聽聞呼聲的家僕,每個人都驚慌卻好奇,卻沒人敢上前察看。

 

安親王從內廳出來,見眾僕皆怪異的眼神,他顫抖的手輕輕撩開紗縵,手摀著嘴無法置信眼前見到,但畢竟是閱歷無數的人,轉過頭平靜面對眾人。

 

「一個小廝眼花,大家有必要三更半夜都跑出來嗎?都回去睡覺吧!念弟妳留下來,替小姐額駙多燒點紙錢。」

 

「是。」念弟在靈前,拿起一堆未折的銀紙,乖乖跪在地上焚燒。

 

眾人見安親王神色不改,不疑有他,便各自散去。

 

安親王眼見廳外再無人,趕緊拉開紗縵,扶起跌坐地上許久的霜星。「念弟,別燒了,快來扶起妳家小姐。」

 

念弟疑惑,但見霜星抬頭看她實著嚇到,雙手顫抖過去攙扶,碰到霜星微熱的身軀,才稍安下心,才知不是真見鬼。

 

兩人趁月色掩去及樹蔭遮蔽,將霜星扶進廂房內,安置在床上。

 

「冰月,有沒有哪裡不舒服?快和阿瑪說說。」安親王接過念弟沾濕的帕子,輕抹霜星的臉。

 

「冰月?」霜星茫然的看著安親王,還處於恍神中。

 

「阿彌陀佛,妳受了那麼重的一刀,連太醫都說妳沒氣兒,妳居然還能復活,定是妳額娘在天之靈的保祐。」安親王往天空一拜,感謝上天的保祐。

 

霜星腦子拼拼湊湊,屬於她自己的記憶外,另外一個人的記憶似乎排山倒海而來衝擊著她,兩相碰撞讓她幾乎承受不住而喃喃自語。

 

「我是霜星…我不是冰月…皇帝哥哥……不!聚忠…不…我不要!…我叫霜星…我家住台北……不!不可以這要待我!…不!」

 

安親王見霜星目中無神、不知所云,像得失心瘋似,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,一點兒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活過來的女兒,卻成了瘋子。

 

「念弟,快去請大夫來幫妳家小姐看看,快去!」

 

「不!別去。」霜星臉色蒼白,但稍稍恢復理智。

 

「妳沒事嗎?冰月。」安親王緊張的看著霜星。

 

「念弟,妳先去門外顧著,千萬別讓人走過來。」霜星腦子轉著,以前讀過的史籍有提到這時代的守舊觀念,眼前沒時間容她細細消化她自身的問題,就得處理現下的狀況。

 

「阿…瑪。」霜星叫的心中直喊怪。

 

「冰月,妳真的沒事嗎?傷口疼嗎?」安親王就怕霜星再有個閃失。

 

「我沒關係,有件事兒我一定要讓阿…瑪知道。」還是不太習慣,但現在已經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。

 

「妳說吧!」

 

「等會兒我說的話,也許會讓您覺得我瘋了,但這真的是事實,請您…請您一定要相信我。」霜星第一次覺得,要說服一個古人,是件困難的事。

 

「妳說吧!」安親王從未見過冰月如此,心生疑慮。

 

「我…我不是冰月,但我也是冰月。」這要怎麼解釋呢?

 

「這…」安親王一頭霧水,聽不懂她的意思。

 

「阿瑪有聽過借屍還魂嗎?」霜星盡量撿個好懂的說法,希望讓安親王能在最短的時間,了解她所說的話。

 

「借屍還魂?」安親王看著霜星,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,似乎不太像冰月。

 

「是的,我不是冰月,我叫做霜星,來自於…一個不屬於這裡的地方,原本我正在睡…就寢,做了一個夢,夢醒之後,我就看到這裡的一切。

 

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兒,也許…也許是冰月格格她放不下您,也許是她放不下她的…孩子,所以她才會讓我有所感應,牽引著我來到這裡。

 

不止如此,她還把她的記憶給了我,我的腦子裡,現在有她的記憶,但…也存在著我的。

 

總之,我不是冰月格格,我叫做霜星,請您要相信我。」講著,霜星已經混亂,自己和冰月的記憶同時存在著,又一起浮現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 

「冰月,妳…」安親王被霜星搞糊塗,她說的話是完全聽不懂。

 

「阿瑪,現今是什麼日子?」霜星靈光一閃,只得賭一下。

 

「康熙十三年四月末。」安親王雖不知霜星的用意但仍照實說。

 

「阿瑪,我不生於此朝,卻已知今後發生之事,為了讓您相信,我不得不透露天機。

 

五月丙寅,皇后娘娘會產下皇子,名為胤礽,若為屬實,阿瑪您就會相信我說的話。」還好平時總愛查閱這些資料,也才能稍微記得。

 

「可眼前我是不是冰月並不重要,重要的而是“冰月格格復活了”。這件事一旦傳出去,後果非同小可,弄不好會讓阿瑪您陷入危險中。」冰月格格的記憶中,讓霜星感受非常強烈,就是當初的身世問題,雖然她不是安親王的親生女,但這事差點讓安親王背上欺君大罪,因此一想到此事,霜星連帶著也感到心疼不已。

 

「絕對不會的!我會吩咐府裡的下人,絕不可透露半點風聲出去。」好不容易死而復生的女兒,安親王不想再失去一次。

 

霜星搖搖頭,宮廷勾心鬥角的戲碼,她常在電視劇看到,甚至身為編劇的她,偶而也會寫上一回,更何況她才剛看幾近一模一樣的情節,她不可能傻傻看著事情發生。

 

「人心難防呀!當初為了我的身世,阿瑪不也隱瞞多年,結果還是被傳出去。這事還惹起浪濤般的風波,是大家花許多心力才平復。

 

如今,就算再起任何風波,也無人可承擔的起。與其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待在府裡,倒不如趁早離開,免得阿瑪受連累。」

 

「說什麼連累不連累,妳是我的女兒,就算天塌下來,我也會頂著不讓妳受傷,妳就安心在府裡待著,把身體養好。」她好像真的不是冰月,冰月從來也沒能說出一番道理來。

 

「現下正值平定三藩之際,皇上身邊需要能人佐助,如果阿瑪此時為我的事而有所閃失,那不僅僅是皇上失了臣子,還為皇上增添一則煩憂之事。

 

倘如我此時悄悄離開,能走多遠就走多遠,或能替我自己找到生機,能夠找到地方落角,安然渡過此生,就算不幸被抓住,只要阿瑪推說不知,您也能避此禍端,只有此法是現在唯一可行之法。」隱姓埋名至少能為自己爭取一段時間,好好釐清我的處境和規劃未來。

 

能在短時間內就想出辦法來,雖然辦法不萬全但不失妥當,冰月從小到大不曾思慮周全過,也許她真的不是冰月。

 

「但是妳現在離開要安身在哪裡?宋大人家…不妥,察大人家…也不妥。」安親王思索該將霜星安置在哪裡才恰當。

 

霜星雙手覆上安親王的右手,安親王疼愛女兒的心,連她都受感動。

 

「阿瑪您別安排,您最好不要知道我的去向,因為不知道對您會比較好。您還是當女兒已死去吧!這樣,沒有期望也就不會失望。」要躲就要讓所有人都不知去向,尤其最親近的人更不要透露。

 

霜星所想確實深遠,但要安親王接受,卻是難以割捨。

 

「不行!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妳在外流浪,要是遭遇危險怎麼辦?」

 

「可是…」感情一向是霜星的弱點,她最怕遇到感性之人,因為這種人往往難以理說服。

 

安親王拍拍霜星的手背。「什麼話都別再說,妳先休息吧!胸口上的傷疼不疼?既然不能請大夫來看診,至少也要塗藥,我讓念弟來幫妳包紮傷口可好?」

 

霜星也不想繼續和安親王爭辯,只是她心裡已另有打算。「阿瑪,我的傷就讓念弟處理,您早點去歇息養神,明天您還有急事要辦。」

 

「好。」安親王許久未受到冰月的關懷,如今霜星的關心,使他心裡流竄一股暖意。「念弟,進來幫妳家小姐傷口上藥。」

 

「是。」

 

「阿瑪,您去休息吧!」

 

安親王點點頭,不捨望了霜星一眼才出門。

 

嘆口氣,霜星知道自己得在最短時間內適應狀況,及想出因應之道。

 

***        ***       ***

 

氣溫漸暖大地回春,原可見美麗景緻、風光明媚的河道,水影波光粼粼,兩岸綠意盎然,鳥叫蟲嗚不斷,如今卻成峰火連天、黃沙瀰漫的戰場。

 

然而,這場仗早已是連延幾月,此時正到關鍵的緊要關頭。

 

「微臣參見皇上,微臣來遲還請皇上降罪。」安親王身披厚重盔甲,單膝跪地時,鐵甲片互相撞擊,發出清脆聲響。

 

「皇叔請起。」玄燁上前單手扶起安親王。「是朕急著把您叫來,連趕幾日路,讓你辛苦了。」

 

「這本是微臣應該做的,提不上辛苦。」幾日不見,皇上的神色又顯沉穩。

 

「聚忠和冰月回到家了嗎?」玄燁不大自然問道。

 

為了勸降耿精忠,聚忠因此戰死沙場,沒想到跟著來勸降的冰月,亦隨聚忠而去,他倆為保大清江山,為保他的皇位,不惜犠牲生命,換來勝利,只要想起他倆人,玄燁的心就痛著。

 

「到家了,微臣也已將他們夫婦入殮。」安親王難掩哀傷回應。

 

「這麼快,皇叔為何如此迅速入殮?」玄燁挑眉。依照皇家習俗,已逝者皆過半月後才會進行大殮,但從聚忠他們死去到現在,還不滿半月,皇叔的作法確實讓人存疑。

 

「其實是府裡發生一點小事,微臣又擔心不在家時沒人作主,怕家裡會出現亂子,才早早辦了此事。」安親王平靜回道。

 

「怎麼了嗎?」玄燁坐回椅子,示意安親王也坐下。

 

「謝皇上。」安親王選了離玄燁最近的椅上坐。

 

「說來都是下人們疑神疑鬼,那天夜半一個小廝守靈時,因生性膽小,一陣風吹過,就說看到有人影,嚇到大喊讓府裡的人都聽到,微臣擔心如不即早入棺,等戰事一過,回府裡可能會出事,所以才在趕來前,先把事辦了。」安親王邊說稍露出煩意。

 

「原來是這樣,也好!府裡沒人作主,入了棺也讓他倆安穩些。」玄燁聽聽不無道理,便不疑有他。

 

「對了!皇上,目前戰事如何?」見皇上不起疑,安親王巧妙轉話題。

 

「今日派出輕騎三千擾亂敵軍,結果把敵人的兵馬逼退十里,我想趁這個氣勢,在這二天集結軍隊,準備來個致命一擊。」玄燁想起戰事順利,神情充滿自信。

 

「皇上已想好對策了嗎?」安親王詢問。

 

「想的還不夠周全。」玄燁搖搖頭。

 

「皇叔你一路顛簸肯定疲累,趁今夜早點休息,明早我再召集眾將一起商議策略。」說著,玄燁腦子又浮現幾個計策。

 

「那微臣先告退。」安親王站起微躬身,便往帳篷外走。

 

抬頭看著一輪明月,安親王心裡牽掛起冰月。

 

冰月啊!我的女兒,妳現在人在哪兒?安全嗎?

 

妳怎麼這麼傻,怕阿瑪受妳牽連,所以偷偷離開,只留下一計策給阿瑪保全。

 

阿瑪依妳之計提早入殮,又和皇上照實說出,結果皇上也相信,妳的計策是成功了,可是妳卻不知道。

 

現在,阿瑪只希望妳找到落角之處,並能安全的養好身上的傷,早日和阿瑪再相見。

 

但是天下之大,阿瑪有辦法找到妳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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